张忠谋：大陆与台积电技术差距至少5、6年

前言

3月16日，中国台湾媒体《天下杂志》举办了一场主题为“半导体世纪对谈：全球芯片竞争与台湾的关键实力”的论坛，主办方邀请了台湾半导体教父、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，与《芯片战争》作者克里斯‧米勒（Chris Miller）进行了面对面交流。

他们从历史与地缘政治的角度，探讨了全球晶圆代工趋势、全球半导体发展的过去、现在与未来等问题。

这场关于半导体新赛局的世纪对谈，吸引了来自全球十余个国家的大使及事务官参与、超70家媒体关注。以下是电巢整理的这场会谈的主要内容。

会谈嘉宾简介：

张忠谋 1931年7月出生于浙江宁波，台积电创始人，他创造了“专业代工”概念，被誉为“芯片大王”、中国台湾“半导体教父”。

Chris Miller 美国塔夫茨大学国际历史副教授，专精军事史、俄国史和地缘政治关系。他所著《芯片战争》被评为2022年经济学人年度最佳书籍。

01

张忠谋：支持美国封锁中国大陆半导体发展

众所周知，近年来，美国不断升级对中国半导体的打压政策，意图封锁中国大陆半导体发展进程。对此，张忠谋在论坛中首次公开表示支持美国这一举措。

他表示：“美国推出半导体等产业政策，是想让中国大陆芯片发展脚步缓下来。我对这点没什么意见，甚至说我支持这样的方向。”

他还提到，虽然可以让中国大陆发展芯片的脚步慢下来，但芯片生产转移到美国，还是无法延续成本下降的趋势。“当成本上升时，芯片的普及将停止或大幅放缓。半导体芯片无所不在的趋势发展就会受到影响，这恐怕也会是新赛局。”

他也再次提到此前所说的，对于芯片产业来说，从美国对中国的管制与实体清单来看，全球化已死，自由贸易也濒临死亡。

张忠谋进一步指出，在制造科技技术方面，他认为中国大陆起码落后台湾五六年，他看过中国大陆生产最先进的芯片时遭遇困难，但台积电五六年前就能轻易制造那些芯片，因此中国台湾与中国大陆技术至少有5、6年的差距。

02

米勒：半导体供应链将两极分化，出现中国大陆与其它地区两个派系

对谈中，张忠谋询问米勒在没有战争发生的情况下，未来5年、10年芯片供应链的样貌为何，米勒直言“很明显，供应链会有两极分化现象”。

米勒认为，会出现中国大陆和其他地区两个派系；另一方面，很多国家都强调要扩大半导体投资，如美国、欧洲、日本、印度等，可以预见，未来芯片产业投资规模会越来越大，很多国家和地区也已经这么做了。

不过米勒表示，目前存储芯片集中在韩国生产、逻辑芯片集中在中国台湾，而半导体设备生产则集中在另一些特定国家，这种集中化程度会慢慢降低；五年后再来讨论半导体产业供应链，应该会看到很大改变。

从左至右分别是：台湾副领导人赖清德、张忠谋、克里斯·米勒

张忠谋认同会有两极化发展，确实看到供应链有此趋势。

米勒表示，芯片制造需要经济规模，但也要考虑如果过度集中，稍有差池，世界经济都会受到影响。再加上地缘政治，现在比过去更危险。芯片制造多元化的效益，跟集中化带来的规模之间，真的需要达到微妙的平衡。

03

美国芯片制造成本比中国台湾高50%，英特尔晶圆代工难以匹敌台积电

对于多元化供应链，张忠谋表示中国台湾制造业转移到美国，这已经是进行式，成本势必会上升。

张忠谋预期，美国芯片制造的成本比中国台湾制造要高出50%，这可能还是低估的，“比我被低估的比例更被低估了”。

当张忠谋被问及：" 你认为英特尔可以成功打造足以和台积电竞争的晶圆代工业务吗？让美国在先进芯片制造商可以自给自足，你看英特尔的做法有什么优势与劣势？"

他回答称：" 有关英特尔的晶圆代工业务，我认为英伟达 CEO 黄仁勋的比喻说的最好，他说台积电已经学会与 400 位伙伴共舞（台积电有 400 位客户），英特尔总是自己独舞，如果用台积电是付费舞伴来做比喻，就更能应证黄仁勋的说法，我觉得这很重要。"

04

台积电一骑绝尘的秘诀：工作文化

在会谈中，张忠谋表示，他认为台积电能胜过美国、日本与韩国同行的秘诀之一，在于台积电的“工作文化”。

他解释到，中国台湾、日本、韩国的竞争优势主要在于制造业，最重要的是人和工作文化。

在芯片业，光刻机会全年无休24小时的运作，如果在美国光刻机半夜故障，大概要隔天早上才会有人来修理；反之在中国台湾，半夜两点就修好了，这就是工作文化产生的竞争力。他补充说到，中国台湾有很好的技职学校，培养出很专业、认真工作的技术人员，这些负责维护光刻机的工程师扮演很重要的角色。

另一方面，高纯度、高要求的“工作文化”使台积电美国厂各种水土不服。据外媒Evertiq报道，由于缺乏合格和有经验的工人以及持续的疫情，台积电的美国工厂正在努力应对工期延误，该项目已经比原计划晚了三到六个月。

去年年底，台积电也尝试过将大批中国台湾本地员工从总部运往美国工厂，并从美国当地招聘了不少工人。结果中国台湾人遇上了水土不服的问题，美国工人又不能接受台积电总部工人三班倒、周末轮班以及常态化夜班的工作机制。

因此，台积电在美国建工厂看似风光，未来恐怕将会面临更多挑战。

总 结

1987年张忠谋创立台积电之初，遇到过很多困难，张忠谋自己也不曾预料到台积电会有如今这样的规模与地位。

之后在政府帮助与公司努力下，台积电克服重重困难，自1991年以来飞速成长，到现在其掌握着最先进的半导体生产技术，成为半导体行业一方霸主。

今年已92岁高龄的张忠谋，在会谈中感慨，自己亲身参与了《芯片战争》中所写到的各个阶段。

而现在，一场新的芯片战争已然拉开帷幕。作为战争中新的主角，中国将会如何攻克难点、取得突破，成为芯片封锁的破壁人？我们都将有幸共同见证这场新赛局的发展，也期待中国实现全面国产化替代的那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