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道漫笔(六)帝师天下为己任

编撰春秋，权高自戕

　　当其时，魏有信陵君，楚有春申君，赵有平原君，齐有孟尝君，他们门下都聚集了大量宾客，出谋划策，著书立说，号称战国“四君子”。而今秦的国力远在四国之上，自愧不如，为超越他们，吕不韦也大肆招揽门客，多达三千人，并厚遇之。那时诸侯中多辨识之士，如荀卿之流均撰文著书，名布天下。因此，吕不韦亦让众门客，博采先秦诸子各家学说，将各自的见闻写出，最后在吕不韦主持下，将所写言论加以整理编辑成书。全书分为《十二纪》、《八览》、《六论》三部，加上《序意》共161篇，现存160篇，20多万字，于秦王政八年(前239年)告成，书名《吕氏春秋》，世称《吕览》。吕不韦并将该书在首都咸阳公示天下，传令“天下人士有能在这书上增减一字者赏金一千”，悬赏多日，竟无一人应之(当然，有称在吕氏那样权势下谁人敢为)，故有“一字千金”的典故流传至今。

　　《吕氏春秋》内容丰富，涉及政治、哲学、历史、军事、伦理道德、自然科学各个方面，它还保持着先秦各家各派的不同学说，记载了不少古史旧闻、古人遗语、古籍佚文，因此不少内容为其他书所无而得以流传。《吕氏春秋》广征博引，深得人们好评，司马迁称它“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”，在《报任安书》中，更把它与《周易》、《春秋》、《国语》、《离骚》等相提并论，评价极高。《汉书•艺文志》将该书称为“杂家”，可该书杂而不乱，正如《吕氏春秋》所云“善学者，假人之长以补其短”，故能融会贯通各家学说，自成系统，独成一家。《吕氏春秋》具有颇高的思想价值，特别是其资料价值尤为后人所肯定。它的一些寓言故事，诸如“刻舟求剑”、“引婴投江”(有个人从江边经过，见有人正拉着个孩子要把他扔到江里去，小孩大声哭泣。当人问及把孩子投江原因时，他说：“这孩子的父亲擅长游泳!”即使父亲擅长游泳，孩子难道就擅长游泳了吗?用这种方法处理事情，必然是荒谬的。)、“循表夜涉”(楚国人想袭击宋国,派人先在澭水里树立了标记。可澭水突然涨水,楚人不知,仍顺着标记在夜晚徒步过河,淹死人一千众，终于导致失败。)、“人有亡鈇(斧)者”等至今仍脍炙人口，富有教育意义。

　　随着秦王政立为始皇帝并逐渐长大，但太后吕不韦旧情复萌，不停私通。吕不韦恐事败遭祸，就暗中找了一个善于滛乐的缪毐[lào ǎi]，编造了一个罪名，假装处于宫刑，拔其须眉以为宦者，遂得侍太后。缪毐深获太后宠幸，并私生二子，太后不得不移宫雍城以避耳目。缪毐不但获赏丰厚，且在太后宠信下事皆决于缪毐，有家僮数千人，缪毐野心随之日益膨大，竟与太后阴谋一旦时机成熟，将废除赢政改立他们的儿子为秦王。在此紧急关头，有人向赢政告密，缪毐非宦并与太后私通生子之实情。秦王本打算作进一步调查，但秦王政九年(前238年)谬毐先发制人，乘秦王赴秦故都雍地行冠礼时发动叛乱，早有戒备的赢政即令吕不韦、昌平君、昌文君等率军平叛，缪毐兵败被捉，车裂示众，诛灭三族，捕杀二子并软禁太后于雍宫。

　　次年，秦王见政权已穏控在手，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果敢手段，在一日朝会上突然掲发吕不韦自种的祸根――与缪毐事有牵连，犯下不赦之罪拟处极刑，经群臣说情，才得免死而罢相，赶出咸阳，谪居河南封地。但因吕不韦名声仍在，政治影响未灭，一年多来，诸侯宾客使者拜访吕不韦者不绝于道。秦王恐其有变，乃遣书告吕不韦道：“君何功秦?秦封君河南，食十万户!君何亲于秦?号称仲父!其与家属徙处蜀!”竭力贬低吕不韦，并令吕一家再迁蜀地。吕不韦深知已无力抗拒秦王，又恐被诛杀，乃“饮鸩而死。”有称秦始皇为中国第一帝的，那么相应可称为第一帝师的吕不韦，就这样了结了他的一生!